黃正宇--土匪

從住在這開始,他的日子一直不好過。只要一有機會,妻子就會對她說教;把氣還有過錯全怪在他頭上。……

⊙文/黃正宇(第34屆小說組首獎)

細細的春雨,飄滿今日的早晨。雨雲消散後,太陽露出滑嫩的臉蛋。沐浴在午後的光暈,山巒顯得生氣勃勃。梯田小徑邊,成熟的木瓜從樹上摔落;田雞和蟋蟀始終沒有停止鳴叫。空氣瀰漫一股土壤潮濕的味道。
尖銳的山頭供起了藍天。蒼鷹緩慢的盤旋,在高空尖嘯。深灰的烏雲浮在遠山後的天際。山頭下,平原的北方籠罩了大片的陰影。茶葉上的露珠還沒消失,無情的濃霧就遮蔽了視線。
翠綠的梯田上,採茶婦頭戴斗笠正勤奮的採著茶。坪林山丘可見零稀的房舍座落在樹林間。半山腰的小村落是下山前必先經過的地方。這裡的店家多半販售自家耕種的茶葉給假日的遊客;剩餘的店面則銷售簡單的生活用品。另外一個當地人聚集在此的原因是郵局,僅一層樓高的小郵局。

胸口別著郵局經理的牌子,周易坐在窗口前,臭著臉。蓋了一個早上的章,秤了一個下午的重量,點了整天的錢。最後一個小時,他努力克制不去看牆上的時鐘。對他而言每天開始於早上八點,結束於五點。但今天是星期一,這天事情總是特別多又繁雜。而每個人總愛在今天把事情延後,甚至拖延他下班的時間。他不懂,匯款和寄送包裹這類的小事為什麼不能提早?他痛恨那些在郵局下班前幾分鐘才趕來的人。不管是誰拼命的套交情,苦苦哀求,他都不會心軟。五點一到他一定準時下班。
濃厚的人情味使他噁心,清新的空氣使他窒息,亮麗的風景更讓他鬱悶。而今天郵局裡只剩他,另一個職員偏偏在今天請了喪假。

「該死的星期一。」周易自言自語的說著。

收下眼前的包裹,他趕緊打發眼前的老太婆。臨走前,她還好心遞給周易一顆翠綠的芭樂。然後特別叮嚀箱子裡裝的水果是要寄給生病的妹妹。
等老太婆走後,周易故意將箱子粗魯的丟到一旁,還把芭樂扔進了垃圾桶。
他嘴裡嚷著:「該死的星期一。」

這三年來什麼也沒多想,他只希望能夠調派到城市。這樣一來日子會好過一點,也能順便讓聒噪的妻子閉嘴。
從住在這開始,他的日子一直不好過。只要一有機會,妻子就會對她說教;把氣還有過錯全怪在他頭上。就連今早綁鞋帶慢了她也說:「你就是不夠圓通,不懂的諂媚、拍馬屁。害的我跟你一起呆在這鬼地方。你這直腸子,什麼人都要得罪。現在就連鞋帶也跟你唱反調。」
她除了睡覺會安靜外,其他時間嘴裡吐出的都不是好話。周易只希望今天回家時,能夠享受一點安靜。他起身回頭整理了信件後,又忍不住看了時鐘;分針才跑了兩格。看著日曆上的這一頁、這一天,周易滿肚子火。他走向前將日曆撕下,揉成球。扔進垃圾桶。
現在,星期一和芭樂一起被困在垃圾桶裡。

周易坐回椅子,拿下眼鏡。不慌不忙的將鏡片擦乾淨。櫃檯前雖然空蕩,但郵局內還有不少人。重新戴上眼鏡,周易看見阿美和勝佑這對夫妻在填單的桌上爭吵,他們的女兒背著書包靜靜的等著。對面的提款機前則是站了一名鬼祟的男子。體型矮胖,身上穿的西裝乾淨的發亮,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另外在面對他的深綠色座位上,頭戴斗笠的農夫似乎睡著了。

許多人擠在郵局內,但沒有一個人打算向前。周易又忍不住偷看時鐘。這時一位頭戴安全帽的壯碩男子,從大門匆忙來到櫃檯前。周易回頭時,閃亮的槍管已經頂著他的額頭。

「安靜,誰都不許動。這是搶劫!全都給我趴在地上。」搶匪大聲吼著,隨後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一盞日光燈被射破,碎片立刻掉落在白色的磁磚。所有人都趕緊趴到地板上。

周易看著燈管的碎片嘆了口氣,他冷冷的說:「該死的星期一。」
搶匪似乎聽見了。他拿著槍生氣的指著周易問:「你剛說什麼?」

周易沒有回答。他起身打開抽屜,將所有的錢整齊的交給搶匪。
搶匪收下錢後,一動也不動。

郵局裡安靜的嚇人。周易回到座位上,將手拖著下巴,一臉無奈。

「怎麼才這些?錢到哪去了?」搶匪拿起桌上的錢後,生氣的指著周易問。

周易冷靜的回答「一個小時前被運鈔車收走了。」

「這裡才四萬多塊!這怎麼夠!」

雖然看不見搶匪的臉,但可以感覺到他慌張的幾乎要哭了。

「你怎麼會想來搶這裡?這可是間小郵局。錢最多的時候,也才不過二十多萬的現金。你應該去山腳下的銀行才對。」

周易嘲諷的安慰著搶匪,這時趴在地上的某個人說話了。

「你是阿全嗎?」

搶匪聽見這個名子,反應很大。他回頭大吼:「閉嘴!通通給我閉嘴!我不是阿全。」

勝佑抬頭說:「可是你的聲音聽起來像住在山頭上的阿全。」

老農夫也跟著答腔:「你這一說,還真有點像阿全。」

搶匪又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又一盞燈破了。他怒吼著:「我不是阿全!」

周易沉不住氣,生氣的對著搶匪罵:「拜託你不要再把燈打破了!這些都是我要自己掏錢換的。」
不知道為什麼,搶匪竟然點頭道歉。

「你明明就是阿全。你母親美霞我也認識。我從小就看著你長大,你怎麼會跑來搶劫呢?」阿美似乎也認出了他。聽見她這麼說,搶匪趕緊回頭,再次慎重的否認自己就是阿全。
黑色的安全帽遮住了整張臉,沒人知道搶匪在想什麼。只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拿著槍來回踱步。

周易仔細看了他手上的槍。小巧的掌心雷在粗壯的手掌中顯得可笑。然後他回頭瞄了一下時鐘,又哀怨的嘆氣。

這時,搶匪又走到了櫃檯前。他不好意思的問:「先生,請問你,現在有什麼辦法可以籌到五十萬?」

「只有山腳下的銀行有。」

「可是我不能下山阿。」

「為什麼不能?」

「我一下山你們就會跑去報警,這樣錢都還沒拿到,就會被逮。」

「我不會報警,你相信我。趕緊下山吧,這樣機會比較大。」

周易拍胸跟他保證,其他人也發誓不會報警。搶匪這才朝著大門走去。

大家開心的看著將要離開的搶匪,但他卻在門口忽然停下腳步。

「不行,你們一定會報警。我現在就要在這裡拿到錢。快!每個人都把你們的包包和皮夾交出來。」搶匪快步的走到那對夫妻身邊。

勝佑很快的就把錢包交了出去,阿美也是。可是他竟然連小女孩的書包也不放過。阿美起身緊抓住女兒的書包不放,她生氣的說:「這只是她上學背的書包,你別這麼慘忍。」她哀求著,但搶匪硬是要搶。兩個人不斷拉扯。書包還在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非常乖巧,她連一滴眼淚也沒流。只是任由他們擺佈。

搶匪搶走書包後,還將裡頭的東西全倒了出來。除了書本,還有一疊藍色的鈔票也一起散落在地。

大家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連勝佑也不例外。

「你這說謊騙子,虧妳還敢說從小看著我長大。」

這話說完,搶匪才發現自己掀了底。但意外的是,勝佑竟然從地板起身,對著阿美狂罵。
「你這賤女人!老跟我說沒錢。原來我辛苦賺來的錢,都被你藏起來了。」話還沒說完,他將阿美拉起,狠狠的賞了一記耳光。

被打的跌坐在地,阿美也不甘示弱的回嘴:「你的錢?你還敢說!你這沒出息的水泥工,工作有一天沒一天。這錢是我靠採茶賺來的。」

被羞辱後,聖佑更是生氣。他吼著:「這下非教訓你一頓不可,敢跟老子這樣說話。讓你瞧瞧這個家是誰做主。」

他扯著阿美的頭髮,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阿美不肯乖乖就範,拼命反抗。

「你的錢都花在了山腳下那賤女人身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山腳下那間按摩店。你要不要臉!」

雖然父母吵架,又動粗,但小女孩沒有哭,她睜大雙眼靜悄悄的看著。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當著自己孩子的面前吵架,多丟臉。」搶匪趕緊向前將兩人拉開,氣不過的阿美嘴裡又蹦出了一段話:「自己的孩子?我告訴你,這孩子根本不是他生的。他的種就跟他的人一樣沒用。不滿你說,這孩子是隔壁村,阿豪的種。」聽到這番話,大家心裡明白,這下糟了!
小女孩開始放聲大哭。勝佑先是愣住,接著臉色發白。他嘴裡重複說著:「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正當他準備出拳時,搶匪惱羞成怒,再朝天花板開一槍。

「給我閉嘴!你們的家務事,等我搶完後自己回家處理。再吵我就開槍把你們打死,讓你們去地府慢慢算清楚。現在不管錢是誰的我要定了!」

小女孩繼續哭。惱羞成怒的搶匪把槍對準她小巧的臉蛋,但她沒有停。

「不是叫你不要再把燈打破嗎?」周易在櫃檯內對著搶匪吼。

「閉嘴!閉嘴!都給我閉嘴!下一個你,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交出來。」

外地人什麼也沒說,乖乖的把皮夾交了出去。

「才幾千塊,這麼少。這樣根本不夠。」搶匪翻開了皮夾後聲音變得哽咽,最後放聲大哭。

老農夫抬頭好奇的問:「阿全,究竟發生什麼事?我記得你很憨厚,是個老實的孩子啊。」

在關心的問候下,搶匪脫掉安全帽。他似乎止不住自己臉上的淚。

這一看,阿美興奮的和丈夫說:「果然沒錯,我就說是阿全。」勝佑狠狠的瞪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阿全露出可憐的模樣,哭哭啼啼的和大家說:「我欠了地下錢莊五十萬,這裡只有十三萬,我該怎麼還?如果不還錢,他們會把我的手指頭都給剁光啊。」他邊哭邊亮出左手掌。這時,大家才注意到,手掌上的小指和無名指失蹤了。

老農夫說:「你怎麼會欠錢莊這麼多錢呢?」

「還不因為作夢。」

阿美好奇的問:「為什麼做個夢會欠錢呢?」

「我夢見了六個數字,以為這下肯定發財。就和錢莊借錢,簽了六合彩。沒想到,開獎後,連一個號碼都沒中。」阿全悲慘的跟著小女孩一起哭。兩人就像是在和歌。阿美不知道為什麼也哭了。她難過的說:「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竟做些喪盡天良的事。我可憐的小妹,也是被錢莊逼到跳樓自盡。」

雖然搶匪情緒崩潰,但手上還是拿著槍。沒人敢輕舉妄動。

稍微平靜後,阿全又變回了搶匪。他表明了要老農夫交出袋子,老農夫沒有說話。搶過袋子,阿全從裡面拿出了一把刀。大家驚訝的看著老農夫。

「阿土伯,你帶把刀來郵局做什麼?」

看著阿全從袋子裡拿出閃亮的開山刀,大家都有相同的疑問。

「阿全我先問你,你槍怎麼來的?」

「從我胞弟的房間偷來的。」

「你胞弟怎麼會有槍呢?」

「他跟他朋友一起在山腳下替人討債。」

「那你手指頭是誰切?」

「阿全我和你一樣,也是來搶劫的。」阿土伯先是沉默,才又結巴的把話說完。

「你不是在山腰有塊地嗎?為什麼要來搶劫?」

「我那塊地欠了銀行錢。姓邱的民代說為了開發觀光,硬是要把地徵收。地沒了我也不想活下去。除非,把貸款給繳清。我和你一樣,也是走投無路。」

「邱姓民代?他叫什麼名子?」

「邱宏光,坪林區的民意代表。」

搶匪臉上的淚水還沒乾,老農夫臉上又落下了淚。小女孩很會哭,他的養父沒有安撫她。

「邱宏光,我剛在皮夾看到這個名子!他人就在那。」阿全舉起殘缺的左手掌,指著角落。阿土伯驚訝的轉頭看著趴在他不遠處的男人,生氣的起身,硬是要將阿全手上的槍搶走。

「別攔住我!我要殺了他!那塊地可是我們家族代代相傳的祖地。今天老天有眼,就讓我斃了他,替天行道。」

兩人爭著槍,槍卻不小心走火。三聲巨響後,大家趕緊檢查自己的身上是否多了個洞。這時周易卻在座位上冷靜的計算著損失。
三顆燈泡三百,牆壁上的洞六百,提款機申報。現在時針指向數字五。明天是星期二,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啊!」躺在地上的民代發出了哀嚎。

阿土伯見狀笑的忘我;阿全慌張的說:「槍是你打的,這下你是共犯了。」聽完這番話,兩人對望。阿土伯再也笑不出聲。
這時,周易起身。他冷靜的提起公事包,準備走人。阿全見狀趕緊攔住了他。

「你剛把六發子彈都射完了,我敢打賭你肯定沒帶多餘的子彈。還有,五點一到,我就要下班。再見!」
周易什麼也不管,硬是要走出大門。阿全丟下了槍,跪在地上悔恨的痛哭。

沒人料到,就在事情要結束時,一大群警察踢破大門的玻璃,闖進了郵局。

周易呆站著,嘆口氣後開始數著破掉的玻璃門。一片、二片、三片,總數是三千八。在一陣慌亂中他又重複說了一次:「該死的星期一。」

警察進門後立刻拿著槍將每個人押在地上。

帶頭的刑警緊張的詢問:「誰是搶匪?剛剛誰開槍的?」
除了小女孩的哭聲外,沒有人答話。

「你是小孩的爸爸嗎?怎麼不安撫她?」刑警指著小女孩旁的男子。

勝佑冷冷的說:「她不是我女兒。」

「那誰是她媽媽?還不趕緊安撫她。」

「是我!她是我女兒。」

「那你先生呢?」阿美指向了勝佑。

「可是他剛跟我說他不是爸爸?算了,先把小女孩帶走。」
隨後,小女孩被警察抱出了郵局。

接著刑警又問:「誰是搶匪?地上這把槍和刀是誰的?」

「快救命啊!我是坪林區的民意代表。我告訴你誰是搶匪,是那個農夫。他還開槍打我屁股。」

警察一聽是民意代表後,趕緊要將他送醫。可沒想到農夫也回話。

「警察大人!民代他才是搶匪。他把我山腰的那塊地給搶走了。」

抓住脫身的機會,阿全指著阿土伯說:「沒錯!沒錯!他就是搶匪。」

阿美看著阿全,不敢相信的說:「明明你才是搶匪,你怎麼連可憐的阿土伯都要拖下水?虧我還是看著你長大的。警察先生阿,他才是搶匪,他還拿槍對著我女兒。」

刑警困惑的壓著阿全問:「你就是搶匪嗎?」

阿全嚇的全身發抖,他急忙辯解。

「大人,不是我。那婦人才是搶匪。他搶了自己丈夫的錢。」

「沒錯!警察先生。她不僅偷錢,還偷漢子。就連小孩我也替人白養了十幾年。」勝佑憤怒的指控阿美。
阿美急忙的澄清:「大人,他根本就沒有拿錢回家。錢是我自己辛苦賺的。他這負心漢還在山腳下和女人廝混,我臉上的傷就是他打的,你一定要幫我討公道。」

「公道?大人!我才需要討公道。我告訴你,隔壁村的阿豪趁我辛苦工作的時候和我的老婆廝混。我不僅要驗孩子的血,還要他賠償。」

「你怎麼可以出賣我?明明就是你先搶郵局的。」

「可你不也有意思要搶嗎?我說的事實。」

郵局內又亂成了一團。昏頭的刑警氣呼呼的說:「誰讓你們亂哄哄的在這吵成一團,我問的是誰帶槍;搶了這間郵局。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別再跟我廢話。」

「大人,槍是我胞弟的。」

「那你胞弟呢?」

「他住在山腳下。」

「他怎麼可能一下在半山腰搶劫,一下又飛下山?」

阿全沒有回答,負責的刑警已經開始頭痛,他下令將所有人帶回去。就在所有人被押出去時,周易稍微整理了襯衫,提著公事包準備離開。但刑警把他攔住。

「先生你是誰?你這又是幹嘛?」

「我是這間郵局的經理,你看不出來嗎?現在已經是五點十五分,我要下班了。」

「對不起,現在情況有點混亂,可能要請你跟我們回去做筆錄。」

「不需要,我幫你省點時間。搶匪是那個沒有手指頭的年輕人,他叫阿全。另外一個戴斗笠的老頭意圖搶劫。至於罪名是否成立那是你們的事情。再見!」

怒火中燒的刑警,硬將周易壓制在地。他給周易上手銬後,硬將他拖出去。周易眼看下班時間被延後,憤怒的喊著:「你不能這樣做,五點一到我就要下班。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這是暴力!濫用職權!我恨這爛地方,我恨該死的星期一。」

 

此時村裡的人全聚在郵局外看熱鬧。他們看著阿美、勝佑、民代、阿全、阿土伯,這一群熟識的人被押上車,卻不知道究竟誰是搶匪。他們七嘴八舌的猜測,最後出來的人應該就是搶匪。但沒想到,最後出來的竟然是郵局的經理。
周易的妻子也在混在人群裡。她奮力的擠出群眾,看見周易就哭喊:「你就是這麼傻,不懂的變通。只要熬個兩三年就能離開,為什麼要搶錢?這下連最後的希望也被你毀了。」

看著妻子在一旁聲淚俱下,周易更是憤怒。他對著妻子吼:「你這黃臉婆,給我閉嘴!我都告訴警察搶匪是誰,他們還要我回去寫筆錄。我都下班了,還把我押走。簡直跟土匪一個樣。」

「你敢說我們是土匪?你沒看見我們身上的徽章和制服嗎?」

周易看了看刑警腰間掛的槍後,不屑的說:「穿制服有什麼差,還不都拿把槍。全都一個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