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屆金沙書院兩岸散文獎入圍獎】邮票里的两岸乡愁 ☉廖辉军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这是脍炙人口的诗作《乡愁》中的一个小段落,由台湾知名学者余光中先生创作于上世纪七十年代,表面看似简洁明了,实则蕴含深刻,当我读懂时已至中年,诗中就是通过一枚邮票,道出了两岸一家亲的无限乡愁。

从少年时代起,我便辗转各地谋生,那时给家里写信是唯一能与母亲联系的方式。每每寄信贴上邮票的时候,我总不由得想起余光中先生这首《乡愁》来,那是对诗作最肤浅的理解。后来,得知母亲那边有个亲人远在台湾,那贴着各种图案邮票的平信,总能辗转千万邮路,跨越海峡,抵达思念的彼岸。

就这样,从那时起我对小小邮票产生浓厚的兴奋,有了一份难分难舍的情愫。记得数年前,为弘扬中华书信文化,海峡两岸邮政集邮合作同以“鸿雁传书”为主题分别发行邮票,当时我排着队终于买了一套。这是海峡两岸联合发行的第一套邮票,以千古流传的“苏武牧羊”故事作为画面表现内容,其背后蕴含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雁见高低”的良性互动。大陆方面由著名艺术家范曾先生专题创作,作者用苍劲的笔力描绘了西北苦寒之地的苍茫飘渺,伫立于边疆的苏武回望故乡充满了忧思和苦楚。台湾方面由岭南派大师欧豪年担当主笔,辅以“鸿雁传书万里心”精湛书法,弥补人物刻画上的缺失。一枚“苏武托书”突出历史人物典故,一枚“携书高飞”细绘鸿雁之物,合为一体将不再是孤雁难鸣,长空寂寂,可谓异曲同工,珠联璧合。我想,“鸿雁,鸿雁”,那是亲人的轻声呼唤,更是海峡两岸人们的深情呼唤。我想,正是通过多情的鸿雁,传达了两岸同胞同根相连、血浓于水的深情,借助振翅高飞的鸿雁,期望搭建起一座连接海峡的“雁桥”,使两岸同胞得以团聚!也正因为鸿雁传书自古以来寄托了人们太多的思念和乡愁,后来渐渐成了书信的代名词。

开启大陆邮票发展史,台湾文化首当其冲,相比各地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二十年前我收藏的《民族大团结》邮票中,就有宝岛原住民“高山族”,由此组成了中华民族56个大家庭。除此之外,台湾的蓝鹊、赤崁楼、半屏山和一些民居古迹相继成为邮票中的主角,向更多的人们讲述着两岸之间难以割舍的历史文化和血脉深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从邮票中观赏了《台湾风光》,有常年积雪的“玉山”,有碧波荡漾的“日月潭”,还有叹为观止的“苏花沿海公路”。后来,《台湾古迹》重点推出台北府城北门、台南孔子庙、鹿湾龙山寺、二鲲身炮台和澎湖天后宫,进一步展示了两岸同胞有着同根同祖的中华悠久历史文化。正是这个缘故,最近几年里我随考察旅行团多次来往宝岛,对此感触颇深,回来后我还特地写了一篇散文《三登阿里山》发表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算是对中华邮票文化中有关台湾的实地课补吧。

许多年来,从台湾与大陆发行的中华诗词文化和民间传说题材邮票来看,更证实了大陆与台湾有深厚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民族血脉亲情关系。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台湾发行《中国古典诗词·诗经》邮票,分别选录《周南·桃夭》、《小雅·蓼莪》、《秦风·蒹葭》、《小雅·采薇》等四首古诗中各四句经典诗篇,由著名画家林天时以国画辅图。所谓心有灵犀,不久大陆发行了《诗经》邮票,同样包括了以上的内容外,还添加了《小雅·鹤鸣》、《鲁颂·駉》相关元素。《诗经》作为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典范,两岸得以同步发行,不单单只是传承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更多体现在两岸中华儿女共存的文化情怀和家园情结。无独有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两岸同步发行的古代国画邮票《虢国夫人游春图》和《丽人行》,虽然原画不同,但题材一样,无论从艺术品味还是设计风格,无不闪烁着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和历史内涵,从而反映出两岸人民的文化同源无可替代。不仅如此,我惊奇地发现两岸相同文化元素的邮票还有很多,如四大名著和文化名人,京剧脸谱和传统乐器,远古漆器和历代名瓷,古代钱币和中华国术,书法艺术和文房四宝,等等,不胜枚举。

至于在有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称的民间神话传说题材方面,如祖国大陆最早发行的“中国古代神话”邮票,和后来台湾发行的“创世神话”邮票同样描绘了“盘古开天”、“女娲造天”的神话故事。近年来,海峡两岸发行的有关民间神话传说的邮票日益增多,如“七夕节——牛郎与织女”、“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妈祖”和生肖来源的传说,以及中秋团圆与新春佳节共此时,都说明了两岸同文同俗同节,另一方面更证明了乡愁不是距离能够衡量的,中华传统文化也不是任何力量可以抗拒的。

回首去年元旦前昔,大陆邮政发行了《两岸三通十周年》纪念邮票,全套1枚。该邮票图案以数字“10”为基本构图造型,体现了10周年的概念。数字里的“0”,中心恰似一轮明月,象征“月圆两岸情”,期待着两岸同胞的大团圆。画面中的有关设计元素体现了两岸同胞同根同源,寓意海峡两岸密切交流合作,朝着和平发展、共同增进同胞福祉的方向不断迈进。

乡愁,其实也是一种文化自信,早已超越了历史和地域,而邮票通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两岸留住乡愁的绿色使者。如今,随着现代通讯科技日益发达,书信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邮票昔日的风光也已不再。但在两岸往来之间,邮票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伟大使命,从过去到未来,不仅成为大陆改革开放和两岸交流发展的时代见证,更是弘扬和呵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还寄托着两岸一家亲的真情期盼和美好愿景。我想,邮票里除了永远割舍不断的乡愁记忆,定然珍藏着中华民族崛起以及两岸携手并进的历史进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