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之間–致你

–如果呼吸會睏,就讓肺自由;如果暴雨沖碎了黎明,葉子就會落。

茅屋隱居在山後,星光是規律的標楷體
恍惚的落石特別怕黑,褪色的老榕樹
擔憂強風,變造落葉的方向,月暈總是
把回程的路打薄,我一寫景就寫到了蟬鳴

為了迎接晨曦,候鳥擄掠一片片破碎的
雲,唱空曠的情歌,你在石階扭傷
雙腳,我卻變成充滿光害的風景
路如此冗長,於濃霧裡,歡愛的繭
不斷增生,有如積雨的雲層

我在動靜之間夜盲,渴望找到一條河
但日常已往負號行進,時間倒退,擦肩而過的
畫面,沒有追逐,沒有躲藏,沒有任何口音
比雨清晰,沒有任何暗示比詩句易懂
沒有任何轉動,相信自己仍是被愛的宇宙

你送我的曲譜佈滿蝨子,躺在陽光照不著的
角落,每件內衣都會歌唱,胸口堆積的
情詩一再類疊,每雙襪子都攢了無解的業
善或者惡,都成就了離合,雖然我們
曾經攀爬彼此的夢,有時跌倒像三歲的
孩童,但你總是哭,要我傾聽春天
碎裂的聲音,聽你腹部呼之欲出的痛
聽所有器官在深夜炸開,且綻放

我在動靜之間宿醉,前方只有泥濘
絕版的情詩像火,每句都是詭譎的意象
門後,黑暗;門前,荒涼。曬衣架的
動靜是我們愛慾的索引,被齟齬佔據的
出口,腳印疊著腳印,陽傘拒絕出門
我只好躲在密室,把海角放在嘴脣
張望你無愛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