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與惡的距離,大導演是枝裕和的處女作竟然是…

台劇《我們與惡的距離》透過加害人、受害人等多重視角探討社會議題,而在近30年前,一位日本負責水俁病官員的自殺事件,也在名導演是枝裕和的心中掀起了漣漪,不只促使他採訪官員的遺孀,以紀錄片和書本探究這位官僚「與惡的距離」,更成為他首部長片《幻之光》及後續創作的靈感來源。(許文貞/台北報導,圖片提供/采昌國際多媒體)

是枝裕和在書中表示,「常聽人說,無論電影或小說,處女作都融入了該作者的一切,假如這個論點成立的話,處女作顯然就不是電影,而是這本《雲沒有回答》。沒有人的存在是為了故事或議題。我會想在電影中描寫這樣的人類,或許遠因就是在本書中相遇的這對夫妻。」

官僚自殺事件,轟動一時

時間回到1990年,當時28歲的是枝還未拍電影,某次接案幫電視台製作電視節目,主題是探討日本的社會福利議題,其中談到汞污染引發的「水俁病」。當是枝為了節目取材準備時,新聞上正好報出了環境廳(目前為「環境省」,相當於台灣的環保署)官員山內豐德自殺事件。

原來因為行政部門不願負擔鉅額賠償金,當時山內代表環境廳出面回應水俁病受害者時,公開堅持國家「無法接受和解」,受到輿論大肆批評。然而是枝卻發現,山內曾經擔任過厚生省(相當於衛福部)社會局保護課課長,是個不顧自己升遷,為了弱勢民眾福利奔波的人,讓是枝好奇,「他是怎麼過活的?又是為什麼而死去呢?」

拍攝紀錄片,讓善與惡對話

是枝裕和在書中表示,「在製作紀錄片的時候,若是先用顏色區分對象為弱者與強者、善與惡的話,對製作人來說會很輕鬆。把這種『方便的圖像』嵌入到社會之中,反而有些事物會變得看不見。山內豐德這名官僚,使我注意到這件事。」

大塊文化主編連翠茉表示,是枝裕和關注的重點不在水俁病,身為導演的敏感度,讓他注意到這個矛盾的自殺官員,甚至影響他拍攝的紀錄片、書和電影,「藉由山內自殺的事件,是枝裕和才發現自己不是對事件、議題有興趣,而是想探究處在其中的人性樣貌。」

曾經的文青、大江健三郎的對手,是怎樣壞掉的?

藉由採訪和回顧山內豐德的一生,是枝裕和發現山內不只是東大畢業的菁英,更是曾和大江健三郎競爭校內文學獎的文青,喜愛寫詩、賞畫和親近大自然,童年失去父母的經驗更讓他有志投入社會福利部門,走在福利政策的第一線。因此當國家做出違背他內心想法的決策時,陷入痛苦掙扎,終致結束生命。

連翠茉表示,《雲沒有回答》在日本出版過三次,每次是枝裕和都會透過序言或後記表達他對事件的想法,「最初他對山內的處境是充滿憤怒和疼惜的,但到了後來的版本,他認為每個人都有雙重性,如果無法找到著力點,把兩面都照顧好,無法照顧其中受到傷害的那一面自我時,很難在這個社會中生存下去。」

連翠茉表示,日本亞馬遜網路書店的書評中,很多人認為這本書應該要給日本的官僚看,提醒他們「莫忘初衷」,「希望不要只維護自己的利益,卻犧牲了原本想要保護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