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嘆了口氣,憐愛地將她環在心口,只覺得這女人就像他心頭的一根刺,不拔心疼,拔了心也疼,久而久之,竟長進肉裡,成了他血肉當中的一部分,再不能分離。
又有一行人的腳步聲進了延禧宮,一個端著火盆子,一個提著琉璃燈。
延禧宮已不是幾天前,宮裡已經不缺這兩樣東西了,如果魏瓔珞願意,甚至可以將弘曆賞賜下來的夜明珠取代燭火,滿滿一大盒擱在桌子上,璀璨光芒足以輝亮整個寢殿。
「娘娘。」明玉看向魏瓔珞,眼神詢問,這兩樣東西該如何處置。
魏瓔珞若有所思片刻,失笑道:「他這是在提醒我……該去謝恩了。」
夜,養心殿。
弘曆批閱著奏摺,心思卻全沒在奏摺上,一聽外頭傳來腳步聲,立刻丟下筆,等看清來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問:「令嬪不來謝恩?」
李玉一愣,賠笑道: 「皇上,令嬪娘娘不在宮裡。」
一枝筆丟他臉上,弘曆冷冷道:「下去!」
「是、是。」李玉忙躬身退下,臨走之時給身旁一個小太監使了使眼色,那小太監低著頭,端一碗蓮子羹走上前去。
這小太監一身箭袖馬褂,足蹬朝靴,身形嬌小,弘曆一眼望去,極為陌生,以為是李玉新帶的徒弟,便冷冷道:「東西放下,你也出去。」
「嗻。」小太監掐著嗓子應了聲音,蓮子羹放在書桌上,手卻不規矩地撫上弘曆的手指,弘曆一驚,剛要發火,卻忽然一愣,一把掀去他的帽子:「魏瓔珞!」
一根烏溜溜的大辮子從右肩垂下,魏瓔珞朝他歪頭一笑,說不出的嬌俏。
弘曆大怒:「誰准你進來的,李玉!李玉!」
手指輕輕放在他的唇上,魏瓔珞輕輕道:「皇上,我想您了。」
如同脖子上拴上鎖鏈的老虎,如同被線牽住的風箏,原本暴跳如雷的弘曆竟一下子安靜下來,雙眼凝視著她。
「您呢?」魏瓔珞輕輕撫摸他的嘴唇,又輕又癢,「皇上就一點兒都不想見嬪妾嗎?」
弘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埋怨道:「李玉這狗東西,竟敢隨便放你進來!還有,你這穿得什麼樣子,越發不成體統!」
嘴上雖埋怨,雙手卻老實得很,一下子環住她的腰,將她放在自己腿上。
魏瓔珞身嬌體柔,坐在他腿上,像個孩子似的,手腳也如孩子似地不安分,一隻小腳丫子輕輕踩著弘曆的腳背,輕哼一聲埋怨道:「若不是皇上胡亂吃醋,嬪妾也不至於穿成這樣,才能出宮見您一面。」
「還敢怪朕!是你和傅恆--」弘曆說到這裡,臉色再一次陰沉下來,放在她腰上的手,竟也不知不覺地鬆開。
瓔珞卻拉住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腰上:「皇上可真是小心眼,氣了這麼久,還耿耿於懷。是,先皇后的確有意,將嬪妾許給富察大人。」
弘曆:「你!」
瓔珞毫不避諱:「可皇上不是親自駁回了嗎?」
弘曆:「那是朕怕你禍害傅恆?沒有半點私心!」
「瓔珞卻希望您有私心,因為瓔珞對您也有私心。」魏瓔珞正色看他,道:「也許在皇上心裡,瓔珞微不足道,但瓔珞已經是您的妻子了,因此只有您一個主子,也只會有您一個丈夫!」
沒了炭火,屋子裡有些冷,但弘曆的心卻因為這句話而熱了起來。良久之後,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貼在心口上:「再也不提這件事了,你不提,朕也不提,也不許宮裡的人提,誰再散播類似的謠言害你……朕殺無赦!」
「皇上……」魏瓔珞眼中隱隱淚光,她輕喚一聲,然後伏在他胸口,肩膀微微顫抖。
弘曆嘆了口氣,憐愛地將她環在心口,只覺得這女人就像他心頭的一根刺,不拔心疼,拔了心也疼,久而久之,竟長進肉裡,成了他血肉當中的一部分,再不能分離。
(本章完結。本文由新經典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