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我們不擁抱
摸索青春期的身體，讓枝枒生長
為何我們不讓葉稍
承受一整個時代的暴雨
⊙文／蕭皓偉（第36屆新詩組評審獎）
為何我們不擁抱
摸索青春期的身體，讓枝枒生長
為何我們不讓葉稍
承受一整個時代的暴雨
讓一切從一顆水滴開始，情緒霖淫
溼透漫長的告別和對視。為什麼
你要開始喜愛日落遠勝於日出
讓時間燒黃你的臉孔，眼睛
展開一張悖反的星圖
而沒有方向，沒有辦法抵達
曾經瞻仰的島嶼，失去昔日
約定好的磁極。倘若此刻
我們真如預言無邊地在海上漂流了……
離開被馴養的花園，讓生活
替我們打上條碼，和戳記
為何我們不勇於相認出彼此？
曾經被滋養以同一種果實，曾經
是一樣的花開在同棵大樹上
像靜坐於喧囂的廣場，看人影幢幢
工蜂如鎮暴警察圍繞著我們
就讓他們以為自己
消滅了時代的花蜜吧。讓該歌唱的
都被齊聲歌唱，令苦痛的
都蔓生為汲取養分的根鬚。那麼為何
為何我們還要遺忘信仰？
像午後的日光斜曬進房間
卻只記取那些黑暗，正悄然排列成
悲傷的形狀……
在夜裡。我看著你
躡出我的心臟，拉開每一道失修的抽屜
動作細心、合理，沒有絲毫煽情
為什麼。我們無法找到記憶的來由
行走在時間裡像無邊無際的旅行，為什麼
我們曾經接受過沈雲的打擊，而今
又讓世界可以隨處降下暴雨？告訴我
為什麼我們再也沒有任何理想
可供辨認一點黎明的契機，只擁戴著疾病
和一點試圖離苦得樂的確幸。為何如今
我們不再擁抱了，不再牽手面對
如果我們一直反對的，從來
都是空無一物……當成長到了最終
就只剩下等待
我青春期的身體，向世界撞擊
一個過小的盆栽豢養著巨樹
告訴我，萬般堅硬的
都將循著什麼煙消雲散？當我們不停
不停地追問著，這些無解的命題
關於生命，要如何仔細聽寫
其他更微小生命的隱喻
當情緒霖淫，當你相信
這些會不會就並非
只有一種詮釋，像每一顆雨水
都在宣告一整個時代
暴雨的來臨